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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长恨歌》的女性意识.

  • 分类:知识学习
  • 更新时间:2025-05-10
  • 发布时间:2024-05-13 07:35:09
从《长恨歌》看中国传统叙事的还原一支是阴郁而灰暗的歌,一支则是明亮而昂扬的歌;一支是哀怨感伤的歌,一支则是热情乐观的歌;一支是绵长而缓慢的歌,一支则是急促而短暂的歌……当我们将王安忆的《长恨歌》和《青春之歌》进行对照的时候,就发现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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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恨歌》看中国传统叙事的还原一支是阴郁而灰暗的歌,一支则是明亮而昂扬的歌;一支是哀怨感伤的歌,一支则是热情乐观的歌;一支是绵长而缓慢的歌,一支则是急促而短暂的歌……当我们将王安忆的《长恨歌》和《青春之歌》进行对照的时候,就发现了“历史”本身戏剧性的古老而执拗的逻辑,这种逻辑包含了历史与美学两个方面。从某种意义说,青春叙事的终结是当代历史本身巨变的结果,时间改变了革命时代的新鲜色调,把青春的留影变成了黯淡陈旧的老照片。其实支配着这美学演变的一只巨手不是别的,正是时间本身。时间的长度不但构成了历史,也构成了美学,而“长篇”叙事作品的特有的、其他文体所不能取代的意义,也正体现在它对时间——一定的“历史长度”的追求。当我们把王安忆的《长恨歌》和另一首更古老的歌——白居易的《长恨歌》(甚至还有比较小市民的《今古奇观》中的《王娇鸾百年长恨》的故事,其中也有一首市民化的拟作《长恨歌》)进行比较时,就会发现,它们之间有更多的相似之处,也更符合中国人的审美经验和趣味。王安忆追慕着那极美的意蕴与神髓,应和着那凄婉的旋律与节拍,绵延出另一场不无重复的人生戏剧,也小心地修复还原出一个古老的历史叙事的模式,并且流连于那样陈旧和古老的美学体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循环?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而且,这样一个对照还令我困惑不已:《青春之歌》是相当“现代”的,《长恨歌》则是非常“传统”的,可“现代的”和“传统的”,究竟谁更有价值?谁又在“本质上”更接近“现代”?

A.新女性的旧生活:回到传统的美学“还原”首先是从人物的生活方式与生存价值的选择开始的,《长恨歌》的主人公表现了与林道静完全不同的人生选择——她们几乎是在共同的起点上,选择了“新”与“旧”两条完全对立的道路。简单地说,《长恨歌》的故事可以概括为“一位新女性的旧生活”,她彻底地背离了被我们以往的历史叙事所构造出的一个巨大的“潮流”,躲过了中国现代主流社会历史的风云;对应着林道静的“革命的壮剧”,王琦瑶重复的是“世俗的悲剧”,她重复了一个“红颜薄命”的故事,一个关于女人命运的古老的寓言。这样的命运不仅仅是由于中国现代社会的难以预知的巨变所导致的,是“革命”毁了王琦瑶的“幸福生活”,同时也是她自己个人选择的结果,是她固执地按照一个小市民的价值立场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当然首先是两个置身于完全不同的时代的作家,为她们的主人公“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杨沫是按照革命时代的政治伦理,去为她的人物选择了一条介入主流的光明之路;而王安忆则是在一个经历了百年风云的世纪末,在一个物质发达起来、精神沉落下去的时代,在一个已经可以独立冷静地观察历史的时代,在一个历史本身已经发生了某种复位和整合的时代,让她的主人公选择了一条有着古老惯性的道路。人性天然是向下的,王琦瑶当然地选择了一种懒惰和安逸的生活。她先是像所有充满了虚荣与享乐观念的都市少女一样,向往着出名、向往着被宠爱、被关注的生活,甚至在真心爱她但又身份低微的程先生、同只是打算包养她做“外室”然而却地位很显赫的李主任之间,她还未加什么思量权衡,就很自然地倒向了后者的怀抱,这正是“上海人的选择”,也是这个市民社会最寻常、最正常的选择。这和林道静的拒绝富贵和被包养生活的“出走”,真是相映成趣。林道静所遵从的是“求变”的革命的意志,而王琦瑶选择的却是“求稳”的古老的逻辑。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旁证,即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其中的核心人物颂莲的背景和身世情况几乎和林道静无异,而且和林道静相比,她受教育的程度还更高,已经上过一年大学,而林道静还只是刚刚中学毕业。按说颂莲应该是一个真正的“时代女性”了,可当她父亲破产身亡,继母给她指出或者下学做工、或者嫁给有钱人“做小”这两条道路来选择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嫁人——为什么如此相似的背景却有着如此不同的选择?这是写作者使然,是小说家苏童和杨沫处在完全不同的历史逻辑与处境中,采用了完全不同的观察视角;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同的观照视角?这是当代历史与社会变迁的结果,作家重新拥有了认同民间价值与古老逻辑的自由权利。时间恢复了历史的固有逻辑,而作家当然也就要来把这样一个逻辑以美学的形式展示出来。

与“革命”为林道静带来了人生的机遇与幸福完全不同,现代中国社会的变迁恰恰改变了王琦瑶既定的人生轨迹,给她带来了沦落底层的厄运。当然,如果没有政治的重大变故,王琦瑶最终也可能会落得一个“红颜薄命”的悲剧结局,但那样的悲剧是古老而永恒意义上的悲剧,它重复的可能是中国文化中最古老自然的法则。而现在,她的李先生因为面临巨大的政治变故而在匆匆忙忙的奔波中殒命于一场空难,她也就匆匆地结束自己少女时代和“爱丽丝公寓”的外室生涯,成为了革命时代局促窘迫的避难者。当上海结束了它的末世繁华的时候,王琦瑶也就注定了是一个生错了时代的美人。像一个走错了房间或坐错了车的过客,她的一生注定要在“错过”的尴尬中度过。在乡下,她遇见了书生“阿二”,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更像恋爱的恋爱,然而王琦瑶已经不是少女时代“上海三**”的王琦瑶,她已经历得太多,而涉世未深的阿二注定不会真正了解她,他们像是在风雨的间歇里共处屋檐下的路人,很快便匆匆告别。之后,这个曾经惊诧了一个时代的美女就注定只有“蛰居”于地下了。然而这就是上海,这就是市民民间的、海一样的上海,它仍然能够容纳下她,靠着给人**的微薄收入,她居然还能够隐姓埋名地生存下来,并经营出了她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地下沙龙。在这个年代,她又经历了和程先生的重逢、和康明逊还有混血儿萨沙之间不无荒唐的“爱情”,并生下了一个没有名义上的父亲的女儿。虽然注定了是一场尴尬的人生戏剧,但王琦瑶还是依靠低调的“平淡”而活了下来,其间除了生活的杂碎,并无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而程先生和蒋丽莉却先后以不同的形式和相似的悲剧作别了这人生。这说明,即便是在革命的时代,也仍然有着一个潜在的柔软的市民社会的上海,它构成了这个城市的基础和更加持久的民间生活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革命和政治的上海”与“小市民的上海”之间的较量,构成了在暗处操纵王琦瑶命运的那只手以及她一生的底色。王琦瑶的一生,即可以说是个人与历史之间的冲突,这注定了她作为一个弱女子的悲剧;但同时也可以视作是市民社会与政治社会之间的持久较量,在这个层次上,市民社会及其意识形态庇护了她,并和她一起,成为了最终的另一意义上的胜利者。这是“长恨歌”的深长的历史含义与绵远的悲情之笔的共同所在。

总结王琦瑶的一生,可以用三个词语来概括,“末世的繁华”、“地下的遗民”和“迟到的夕阳红”。这不仅是小说的三部曲结构的基本格局,也是它的“感伤主义美学”所得以建立的基础。现代中国的历史和时间在“滚滚向前”,而王琦瑶却试图停下脚步,她对旧式生活的惯性依恋,使她和现代中国的历史之间发生了不成比例的悲剧冲突;活在“过去”的时间里,则使她的一生无法不充满“错、错、错”式的长恨。这是她区别于林道静的人生壮剧的悲剧所在。这不只是两种性格的冲突,也是两种文化和价值观念的冲突。“红颜薄命”是中国人古老的生活经验和世代相传的美学,王琦瑶重复着这样的经验,从未试图反抗过它,虽然生活的内容是有了一些“进步”,但生活的观念和逻辑却没有变。从“沪上淑媛”到“上海三**”,再到“爱丽丝公寓”,到李主任死于飞机失事,年纪轻轻即经历了一次人生的重大变故,其实这很有点像是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故事:王琦瑶在获得“上海**”称号之前的生活,好比是杨玉环的少女时代——“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倒向权贵李主任的怀抱,好比是杨玉环得到了皇帝的专宠——“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李主任突遇不测,王琦瑶孤雁单飞,又好比是杨玉环痛别唐明皇——“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只是原来的人物关系做了一个颠倒;再之后颠沛流离避难他乡,被迫蛰居地下徒然地追忆当年的一缕温情,又好比杨玉环唐明皇天上人间的苦苦相思——“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肠声”。不过,这终究是小市民的生活层次,和古典时代帝王人家的华贵生活终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王琦瑶的一番经历可以使人产生些许的怜悯,但却没有白居易的《长恨歌》里高贵华美、叫人唏嘘断肠的悲伤痛绝。一个不过是小市民不免荒诞的悲剧,一个则是真正经典的悲绝浪漫的古典传奇。然而小市民的长恨也不失为一种美的长恨,两相比较,难免也让人生出一番“旧时王谢堂前燕”的感慨。

B.两组人物的对照:“青春”之后是“长恨”

王琦瑶和林道静之间的“对照性”的意义,还不仅在于她们之间不同的人生道路的选择,还在于她们人生的“长度”是不同的,这很关键。在《青春之歌》中,林道静的故事止于她的青春年代的“成熟”,结束至“革命**”的到来,结尾时所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片灿烂的曙光,没有人会怀疑她以后的生活和道路,因为这样的结尾所产生的“修辞效果”,已经取消了关于“青春之后”的追问,时间和胜利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人物的年龄却终结了,她的“青春”已被定格,这样就从美学上确立了作品的最终格调。这是革命叙事普遍和共同的修辞方法,所有的结局都是革命的胜利、或者至少是阶段性的胜利,革命者站到高处演讲,人民则敲锣打鼓欢庆胜利。

“青春的定格”在传统叙事中也是存在的,特别是在“大团圆”式的喜剧中。但在绝大多数有长度的叙事中却不是只有一个时间要素,而是对比存在着的两个——白居易的《长

恨歌》就是如此。杨玉环被赐死于马嵬坡前,是一种“香消玉殒”之死,她的青春与美丽定格在这悲惨一幕中,这样才留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唐明皇,也留下了人们心目中永久的美丽和憾恨。一个时间停止了,另一个孤独地向前,天上人间,生死两界,活着的人才体验到他的余生“被抛弃”的悲凉、生不如死的痛苦,体验到“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滋味——《长恨歌》之“长恨”就是这样产生的。《红楼梦》也一样,试想如果林黛玉不是死于她的豆蔻年华,而是真的嫁给了贾宝玉,等过上许多年,当她人老珠黄之时,她的越来越重的肺痨,无法救药的吐痰咳血,会将她少女时代那令人哀伤和爱怜的“美”一扫而光。果真那样,一幕使人心痛伤绝的悲情诗篇将不复存在。

古典的美学可见也与“青春叙述”有关。但革命的青春美学却去漠视这种生者与死者的分离,它要把先行者的死和后来者的生合为一体,让死者在生者身上获得永生,这样它所实现的,便成了一种“不死”的壮美。然而时间终将要延续下去,青春终将要衰老,胜利者也会再度面临失败,叙事终止了,生活却还在继续。如果杨沫写出《青春之歌》的“续篇”,真不知道会是一番什么摸样——林道静会结束她的青春年代,会成为革命胜利后某个部门的负责人,然后就成了“反右”、“四清”、“文革”的对象,接下来将要上演的,无疑会是令人似曾相识的悲剧……很显然,林道静的出身和经历将使她难以摆脱被怀疑甚至被专政的命运。我们在文革结束后曾经看到了无数这类关于“伤痕故事”的叙述,这些叙事同样是采用了革命的“断裂式”的叙述,即过去的不幸已经终结,美好的生活又“重新开始”,然后故事又在正义的恢复和人民的胜利的欢乐时刻终结。所谓“过去”和“未来”,就是这样不断在我们的时间进程与历史概念中断裂和重复的。可是如果我们换一种时间修辞法,把这两段“青春之歌”和“伤痕之歌”的叙事链接起来,得出的叙事效果就会大相径庭,虚假的因割裂而造成的正义、胜利和壮美,就会被完整的叙事本身的荒谬所代替。

而《长恨歌》所采取的历史修辞法,即体现了对中国古老的传统意识的恢复。它完整地展现了一个人的一生,也展现了一段有完整长度的历史,这段历史的刻度就是穿越了几个时代的王琦瑶。王安忆写她充满浪漫憧憬的少女时代、是为了更加凸显她尔后深陷红尘短促而不幸的婚姻生活,衬托她生错了时代、走错了房间的一生,映衬她漫长蛰居中的无聊而寂寞的生活,以及晚年迟到又荒唐的“夕阳红”。王安忆完整地书写了一个女人重复了无数陈旧故事的“薄命红颜”的一生。所谓美丽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幻想美丽更是一场无法躲过的悲剧。王琦瑶的“长恨歌”和杨玉环的“长恨歌”是相似的,但却充满了荒唐与卑贱。人们会想,怎么会这样?这是人世的败落,也是美的败落。王琦瑶,记载和书写着中国现代历史的一个侧面,见证着上海这座市民之城的一个侧面。她的一生完成了作家对一段历史的认识,也完成了一种美学,一个真正蕴涵着传统神韵的美学。

还有另一组对照:这就是《长恨歌》中的另一个人物蒋丽莉与王琦瑶的对照。蒋丽莉可以说是《长恨歌》中的林道静,却又延伸了林道静的命运。可以说,关于她的故事“续写”出了《青春之歌》“省略”了的部分。少女时代的她曾经历了和王琦瑶完全一样的生活,她们追想着浪漫的未来,在闺中度过了“姐妹情谊”的时代,她甚至还鼎力相助,帮王琦瑶选上了“上海**”的第三名。但这个“丑小鸭”一样的女孩,可能内心深处在充满了对王琦瑶的美丽的艳羡的同时,也深藏着一种隐秘的妒忌,她可能一直在和王琦瑶“比”:她的家庭背景好于王琦瑶,拥有可供上流社会出入的沙龙,她就把王琦瑶拉到了她家这个社交场合里来,这样她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再者她实际上也是在帮王琦瑶竞选上海**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某种满足,并和王琦瑶的美丽的优势达成了某种“平衡”;然而当王琦瑶果真成为“三**”,并且在和她与程先生三人构成的“三角恋”中牢牢地处于优势(蒋丽莉爱程先生,而程先生却爱王琦瑶时,她的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妒忌就逼使她要“革命”——寻找另一种竞争的方式了,她的“向左转”在深层心理上可能是出于这样一种原因。可以说,与王琦瑶“攀比”是她终生的一个“情结”,这最初源于人性,最终却导向了政治。

就这样,当上海这个“资本主义”与小市,面临着中国现代以来最大的变动的时候,蒋丽莉走上了革命道路。和林道静以及许多“小资”人物之所以走上革命是源于个人生活的原因一样,蒋丽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了革命队伍中的一员,变成了另一意义上的“胜利者”。在接下来的生活中,蒋丽莉取得了无可争议的优势,而王琦瑶则沦为了“地下的遗民”。这时,“青春叙事”的“主角”终于由于革命而实现了一次替换。如果小说到这里结束那和杨沫的《青春之歌》的故事也就很有些异曲同工了。但叙述可以终止,时间却没有断裂,当蒋丽莉继续活下去,成为了革命短暂的胜利者之后,生活还在继续,结局永远是新的开始,不但悲剧会再度降临,死亡也会在时间之河中如期出现。蒋丽莉嫁给了她并不喜欢的革命者——有着一双臭脚丫子的南下山东干部,胜利者的新鲜与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日常生活的陈旧与固有的逻辑就又开始了。而且要命的是,“革命的上海”似乎永远也无法战胜“小市民的上海”,革命政治高居在上海的屋顶,而日常的小市民的生活却深处于每一座弄堂和角落。对于蒋丽莉来说,她认同革命只是暂时和无奈之下的选择,而认同“原本的上海”却是从骨子里决定的。她骨子里的那颗“上海心”并没有使她认同从山东来的革命丈夫的生活,她一直没有得到自己的幸福。这不仅因为她与美丽的王琦瑶相比本是一个“灰姑娘”,不仅因为革命的灿烂神话终究要还原到灰色的日常生活,还因为她压根就没有在内心战胜过“旧上海”——虽然她会以新社会、“新上海”的胜利的代言者而自诩,但她在王琦瑶面前却从来就没有找到过胜利者的感觉,她永远是自卑的,即使是在王琦瑶最困难的时期。她在抑郁的生活中度过了暗淡的中年最终死于肝癌。一曲“青春之歌”就这样变成了“死亡之歌”和另一支“长恨歌”。某种意义上,蒋丽莉完成了林道静的续篇,也用时间的延续终结了“青春之歌”的神话。

巴赫金在论述小说中的时间问题时,曾分析过古希腊的一种小说,这类作品写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然后历经曲折磨难、最后终成眷属的故事,这其中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看,显然是有相当的长度的,然而“主人公们是在适于婚嫁的年岁在小说开头邂逅的;他们又同样是在这个适于婚嫁的年岁,依然是那么年轻漂亮地在小说结尾结成了夫妻。他们经过难以数计的奇遇的这一段时间,在小说里是没有计算的”⑤。为什么没有计算呢?显然是要保持其“青春叙事的特征。这和古希腊文化的整体上的“童年倾向”与青春气息是有着内在一致性的。从中国当代文学叙事的历史变迁看,《长恨歌》这样的作品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标志:它标志着原型来自西方的“青春——历史”叙事的格局及其“进化论美学”的终结,以及中国传统的“生命/死亡——历史”叙事的格局及其“循环论”与“感伤主义美学”的恢复。“生命本体论历史观”所支配下的叙事,必然会呈现出自我的“闭合”性、循环性、完整性和悲剧性,展现出其“长恨”的本质与悲剧美学的力量。个体人生的“必死”和历史以个体人生为刻度的循环,是中国人历史及其历史美学观的核心。在它的观照下,历史的整体整合了历史的局部,历史的悲剧消除了历史的喜剧,以生命为单位的更长的完整叙事取代了以青春为单位的断裂式叙事。这当然和中国当代文化的语境有着微妙的关系一个世纪结束了,一个“青春”的时代也已消逝,因此他们集体地终结了原来的热情而不免虚浮浅显的“青春叙事”与“青春美学”。在这一点上,《长恨歌》是特别要值得肯定的,因为它不是一部一般的小说,而是一个美学——一部可以构成一种美学范例的作品。

C.持守了民间的叙事

从“青春之歌”到“长恨歌”,既是一条遥远的历史之路,同时也只有一步之遥,它是主流意识形态逐渐从文学中淡出的一个必然结果,也是历史与民间意识形态的自动恢复的必然意志。《青春之歌》之所以把一个小资的个人叙事改装成革命的主流叙事,是当代知识分子迫于在“交代”自己的“历史问题”的同时谋求政治合法性的企图。但对《长恨歌》的作者来说,这样的问题显然已不存在,她很轻巧地就做到了三个回避:一是让王琦瑶选择了纯粹民间式的生活,这一方面是人物自身生存的内心需求,另一方面也是上海特有的市民社会所具有的“庇护”作用,使她得以生活在最底层和最本原的民间社会——“历史的芯子”里;二是让人物选择了回避主流社会生活的心灵方式,让巨型的政治生活无法在人物的心灵中留下痕迹。原发而又根深蒂固的民间生活方式与价值观念,使王琦瑶能够毫不费力地拒绝和消化着政治历史给予她造成的影响,这一点正是她不同于林道静的最大区别。她的看起来十分可悲和可鄙的“外室”生活,和古代的那位“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的美女所选择的生活和价值之间的细微差别,不过是从高贵的王族到卑贱的小市民的蜕变罢了。上海的弄堂已经造就了她的一颗“上海心”,这颗上海心也就是《长恨歌》的“芯”。正是这颗心使她得以“生活在世道的芯子里”。第三个回避对小说来说是最重要的——它属于作家王安忆自己。她选择了非常个人化的叙事角度,刻意地释解和避开了宏大历史叙述的模式,把人物和事件还原到日常生活的末端和细部:参加舞会、串门、喝下午茶、围炉夜话。津津乐道的是旗袍的式样,点心的花样,咖啡的香味,大伏天打开衣服箱子晒霉,用小磨磨糯米……这些都显示了《长恨歌》作为一部“新历史主义”小说的特性,即在主流历史叙述之外重新建立一个“反权力叙述模型”的特性。这是一部属于上海小市民的现代历史,是属于民间和个人的历史记忆。它所表现的“新历史主义的”历史诗学或历史美学,既是最旧和最传统的,同时也的最新的。现代的历史在这里是通过她的民间化、边缘化、私语化和琐碎化的“编纂法”来得以再现的。

与此相连的是一个“巧合”(也许是重合),这样的私人化的叙述恰好同“女性主义”的视域天然地具有着某种一致性,也就是说,在这里,市民化的叙事和女性化的叙事产生了奇妙的重合,使《长恨歌》成为了当代中国近乎是“惟一”——至少是不多的——的一部“女性主义新历史主义”的作品。它们共同与波澜壮阔的主流历史拉开距离,远离了男性世界的政治风云。王安忆“背叛”了现代以来的“启蒙—革命”的复合式的叙事规则,却恰恰从另一个方面重建了女性叙事,也建立了现代中国女性的另一种历史。也可以这么说,在《长恨歌》里,反主流的民间历史叙事同女性叙事正好是同构的。这与《青春之歌》的情况也正好是反着的,因为“革命叙事”同“男权叙事”之间某种不可避免的重合,正好导致她在试图保留女性叙事的同时又把它改装为革命叙事的努力中,陷入了男权的陷阱。

D.从“出走”到“回家”,一个循环

很显然,从“青春之歌”到“长恨歌”,两代女性作家在叙事形式上的追求正好经过了一个循环、一个从传统中“出走”又重新“回家”、回到传统的过程——当然,这个“传统”指的是在叙事的内在原型意义上的传统。王安忆的《长恨歌》不仅离白居易的《长恨歌》更近而且离《红楼梦》,离《三言》、《二拍》,离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方式也更近;当然,这也正是它比看起来非常“革命”的《青春之歌》更具有“现代性”的原因。相反,尽管杨沫是在竭力反叛传统,但与王安忆相比,她的“现代性”还是要更为稀薄些。很明显不是这部小说中的“革命”支持了它的魅力,而是“性”和一些十分陈旧的东西,比如“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等等。这是不是一个有意思的矛盾?

从五十年代的《青春之歌》到九十年代的《长恨歌》,从一代年轻人的主流精神偶像林道静,到城市民间的芸芸众生的代言人王琦瑶,在两个大致具有相似背景的知识女性身上,我们发现了当代文学叙事在其性质上的另一个变化:即,裹挟和隐含了知识分子话语及其叙事的主流权力话语与宏伟历史叙事已经逐渐让位于由知识分子主体观照与改造下的民间话语与民间叙事。这个转变不是一个个例,而是一个整体的趋向,对此必须要加以强调。

两部小说在话语方式的选择倾向上也构成了有意思的对比。《青春之歌》的话语特征是分为前后两部分的,前一小部分是以“小资”话语来叙述的,从卢嘉川出现之后,则慢慢向政治话语讲述过渡,到江华出现之后,即完全改造成了枯燥无味的政治化叙述,连江华对林道静的求爱,都是以“能不能比同志关系更进一步”的可笑的话语来表达的。它“假公济私”地用政治话语来装裹并讲述“私人生活”的故事与场景,既情愿又不情愿地遮蔽了知识分子原有的启蒙叙事模式,目的是试图保留知识分子叙事的潜在的优越感,同时又建立其“革命叙事”的现实合法性,这当然是颇有“苦衷”的,我们从中不难看出杨沫左右为难的样子,她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但还是免不了被批判指摘的命运,在对她求全责备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给予谅解——因为这也已经成为另一种历史。从这部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五四以来的新文学的传统及其赖以书写的启蒙知识话语,是怎样一步步地自觉而又不自愿地“挤进”了政治话语的囹圄之中,这是青春壮歌中的一个无法掩饰的悲剧。

相比之下,虽然《长恨歌》“复辟”了中国传统的历史与美学观念,但它在小说的叙述过程中却恰恰强化并隐含了“知识分子的话语”,并使之在与市民民间话语的“合作”中实现了互利的相得益彰。市民生活的场景和絮絮叨叨的方言化讲述,并没有遮蔽《长恨歌》作为一部“新历史主义”小说所包含的知识分子情怀,她实践了复活历史边缘、修复民间历史并“将历史交还民众”的理念。尊重而不是扭曲、改装和粉饰历史,正是当代小说新历史主义叙事中所包含的人文内蕴——“历史的芯子”毕竟是不会轻易被修改的,上海又回到了它本然的样子。这个本然的样子当然不是乐土一片,但它是丰富和真实的,这就是生活和历史根部的样子。什么是“上海文化”和“上海书写”?王琦瑶的一生,她的全部,都阐释着这个问题,她更形象地解释了上海这座现代中国的城市其文化的冲突与变迁,隐喻出小市民的上海、殖民地的上海、革命的上海和回到了市场与物欲时代的上海,它的丰富的历史、文化与人生意蕴。这是王安忆的贡献。《长恨歌》值得赞扬的另一点是,它对中国传统小说的时间修辞以及对中国当代历史的处理方式之间,实现了一种创造性的“神会”,具备了一个当代优秀作家应该有的高度,即对传统历史美学的“现代性的改造”。这表现在,当历史恢复了它陈旧而恒常的逻辑、上海结束了它的革命时代而再度成为一座典范的消费城市的时候,王琦瑶不仅延续了它少女时代的生活,而且也续接上了她“中断的悲剧”,她正是死于这样的一个时代。物欲、市场和消费的上海,并没有使王琦瑶过上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相反却真正上演了她该上演的荒唐悲剧——王安忆不是一个简单的作家,她让王琦瑶死在金条带来的灾祸之下,死在无聊的小市民的闹剧里,不但隐含了一个知识分子的人文批判的命题,更在“现代”的语境下取得了古老的美学神韵:这是永恒的悲剧,只是更带上了落败和荒谬的气息。很明显,我们所需要的,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创造性的绵延。

《青春之歌》和《长恨歌》之间还有许多可以比较的角度,特别是在小说的叙事美学上它们联系着中外小说传统中许多重要而关键的问题。我在上文中的分析,仅仅是试图从“神会”的意义上引发一种思考,在学理上则留下了太多的疏漏。作为两个时代的两类不同的典范文本,它们在比较中的各自的意义都超过了它们自身。我期待着对此问题的不同见解和更深刻的学术阐发。

读《长恨歌》有感

在这首长篇叙事诗里,作者以精炼的语言,优美的形象,叙事和抒情结合的手法,叙述了唐玄宗、杨贵妃在安史之乱中的爱情悲剧:他们的爱情被自己酿成的叛乱断送了,正在没完没了地吃着这一精神的苦果。

唐玄宗、杨贵妃都是历史上的人物,诗人并不拘泥于历史,而是借着历史的一点影子,根据当时人们的传说,街坊的歌唱,从中蜕化出一个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故事,用回环往复、缠绵悱恻的艺术形式,描摹、歌咏出来。由于诗中的故事、人物都是艺术化的,是现实中人的复杂真实的再现,所以能够在历代读者的心中漾起阵阵涟漪。

扩展资料

《长恨歌》创作背景:唐宪宗元和元年(806),白居易任盩厔(今西安市周至县)县尉。一日,与友人陈鸿、王质夫到马嵬驿附近的仙游寺游览,谈及李隆基与杨贵妃事。王质夫认为,像这样突出的事情,如无大手笔加工润色,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没。

他鼓励白居易:“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试为歌之,何如?”于是,白居易写下了这首长诗。因为长诗的最后两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所以他们就称这首诗叫《长恨歌》。陈鸿同时写了一篇传奇小说《长恨歌传》。

《长恨歌》读后:普通人的每一次选择,对人生有什么影响?

 长恨歌读后感范文1

 王安忆的《长恨歌》30万字,我看完用了两天。虽然是比较少有的能称为文学作品的东西,但可读性并不算强。文字华丽、拥挤而唠叨,不顺畅,转弯抹角的。整篇故事晦暗暧昧,有点**的气息。故事的写作手法很独特。一点一点地描写,逐渐连缀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象一个个珠子连成的项链。

 读后,总体感觉是一个对旧上海往昔情怀、情境的遥望和追忆,虽然描写的是人物的经历、命运,但这命运是渗透在背景中的,是给这背景作点缀的。就象开篇对弄堂的描写站在一个至高点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街道和楼房凸现在它之上,是一些点和线,而它则是中国画中称为皴法的那类笔触,是将空白填满的。?主人公王琦瑶曲曲折折的命运便在对往日上海滩文明的描绘中,一步步展开来。故事时间跨越半个世纪,从琦瑶豆蔻年华开始,一直到她60多岁被害至死止。

 感觉主人公王琦瑶写得并不可爱,一个20年代旧上海的小女子,正当好年华的时候,因命运的缘故辉煌了一次,然后,就堕入无边的黑暗中。仿佛莫泊桑的小说《项链》里的路瓦栽夫人。

 书中人物不多,都是琦瑶的女朋友和男朋友,及琦瑶的女儿的女朋友男朋友。也不看重历史背景,只是在走女人的心路。

 琦瑶的几个男人,李主任、程先生、康明逊、老克腊、萨沙。除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程先生,其余的都辜负了她。她便在这辜负中坦然地做着女人,最后死于谋财害命。由此画了句号。

 琦瑶16岁竞选上海**后,被李主任看中,做了李主任的情妇,李是军政界要员,不久死于飞机失事;程先生是琦瑶的仰慕者,追随琦瑶终生;康明逊是个顾首顾尾的纨绔子弟,给了琦瑶一段没希望的感情,始乱终弃;老克腊是琦瑶女儿一代的男人,给了琦瑶爱的希望,也导致了她的死。

 人物刻画最成功的,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配角李主任。血肉丰满、跃然纸上。?在女人的事情上,李主任总是当机立断,不拖延,也不迂回,直接切入正题的。是权力使然,也是人生苦短。?

 ?李主任上了车坐在她身边,身材虽不高大,可那威严的姿态,却有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李主任是权力的象征,是不由分说,说一不二的意志,唯有服从和听命。?

 ?李主任并不问王琦瑶爱吃什么,可点的菜全是王琦瑶的喜爱,是精通女人口味的。?

 琦瑶是恬静美丽的,也是坚强的,她的坚强体现在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命运的不挣扎、不抱怨、坦然承受,以及对生命中男性的温柔和体谅。

 《长恨歌》里的爱情也是影影绰绰若有若无。似乎只有程先生对琦瑶的爱情是实打实的。如果说王安忆与张爱玲相像,可能就是描写感情态度上的相似了。细致入微的冷静客观,甚至本应该惊心动魄的**都是冒着冷气的。

 《长恨歌》已由关锦鹏改编成**,郑绣文饰王琦瑶,梁嘉辉饰程先生,吴彦祖饰康明逊,胡军饰李主任,黄觉饰老克腊。

 我先看的**,后读的小说。**的人情味要比书浓厚很多,爱情和友情都很丰富。郑绣文将琦瑶演得活色生香。梁嘉辉演的程先生,更是专情到骨头里,非常耐看。书中更多的是张爱玲式的冷冷的旁观,和略带调侃意味的冷静的叙述。

 对王琦瑶这样的女人,作者作了个总结,是赞赏,是惋惜,也是慨叹她们是彻底的女人,不为妻不为母,她们是美了还要美,说她们是花一点不为过。她们的花容月貌是这城市财富一样的东西,是我们的骄傲。感谢栽培她们的人,他们真是为人类的美色着想。她们的漫长一生都只为了一个短促的花季,百年一次的盛开。这盛开真美啊!她们是美的使者,这美真是光荣,这光荣再是浮云,也是五彩的云霞,笼罩了天地。那天地不是她们的,她们宁愿做浮云,虽然一转眼,也是腾起在高处,有过一时的俯瞰。虚浮就虚浮,短暂就短暂,哪怕过后做它百年的爬墙虎。?

 长恨歌读后感范文2

 那是一条黄昏梦残的古道,那是一渺春江花月的清波,那是一驿积淀了江楚流香的亭阁。着一条漫卷的青丝带,映着斜阳走过碧坪,你轻曼的温柔,异于北国的风雪,你的妖娆更有着明晰的江南芳韵。江南的水无私的把你妆望,绿林熏陶成你的素雅,天生丽质一朝秀选,却都化作淡淡的历史伤云。

 夜,静的出奇。

 你踏着唐朝宫殿的红地毯,吟着那江南的曲赋信步而来。久睡的长安,投下一片卓丽的云彩,那是江南的水给她织的嫁衣吗?一枝红艳露凝香?春风拂槛露华浓?,这艳容胜过冬日里贞傲的梅和寺里的明肌香雪。舞曲也多情了,直要披上霓裳般的羽衣去回应这春来的`歌唱。帝王手中的御笔颤动了。

 或许这原本就是中唐的宿命,或许一方爱的曙光将要在冷冬擦亮,或许这都是冥冥之中从未休止的拨动的命弦。雄伟的望朝金殿,一派帝国端重的气韵,也抵不住她轻盈的舞姿,和浪漫时节的回眸一笑。已再没有了她的倩影。远去的车迹,回首这雄伟的金殿,天摧残星,月蚀清夜,玉阶生怨?

 那夜的马嵬驿,在祭奠绝代的红颜。

 那夜的马嵬驿,着裳的红树谢了。

 那夜的马嵬驿,好美,好凉。

 明皇落泪了,哭的凄惨,哀惋。窗,开着,缺月无声,门扉里透着沉沉的鼻息,青松漏着几段光隙。昨日的记忆,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今日却是伊人归去,从此阴阳。

 宫阙里,依旧有曾经舞动的羽衣,而那身影,在一场浮华之后,悄然离去。夜,真的很寂寞,晚初的村店,只有一声断断续续的幽咽,只有黑森森的天空下,一袭霓裳滤出的滴滴清泪。

 红昼月弭,风轻掠。木积香山雪,冷宫阙。竹松懈,轻纱妆玉阶。伊人眉笼,彤如月。月曳轻波,皎渡仙桥鹊。冷夜谁人解《长生殿》

 有人说:?她爱明皇,不爱天下。?

 有人说:?她的拥有使千万民众一无所有。?

 有人说:?她是红颜祸水。?

 我淡然对曰:?历史非柔媚女子所主,世人只看到明皇堕落在漫舞飘飘的温柔乡里,却看不到他自身的堕落。?

 日月成为流年,她终于化为爱的殉鹊,天空一片澈蓝。长生殿里,也许只有一对仙侣,在暗淡中抚琴,歌唱。

 长恨歌读后感范文3

 这首先要说上海滩,每每提到老上海,我又会第一个想起张爱玲.在近现代文学史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女作家堪与张比肩.然而我是不喜张的,从张的文字中总会读出太多的事故太多的人情,给我一种隐晦、枯燥、烦闷之感.<长恨歌>里我读到了张爱玲的影子,老上海的故事都发生在深深的弄堂里,发生在影子里,见不得人的.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上海,就是生活在灯红酒绿与纸迷金醉里,活在飘泊中,活在奔波里.?

 王琦瑶就是在这个世界出场的,学生时代有两个要好的知己,好到不好,因为男人,因为事故.吴佩珍离开的莫名其妙,蒋丽莉却又走的太狠.当王琦瑶被程先生推上杂志封面,就注定了王的悲剧、自己的悲剧.竞选上海**,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架空了她的心,她的寂寞也是从此开始的,我想故事的最后,程先生是再明白不过了.遇见李主任是必然的,社会使然.王选择李主任既是主动也是被动的,李主任毕竟有那么多另女人心动的东西,而王更是要强要虚荣的,更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的寂寞与空乏.但我们不能不承认,他们之间是有爱的,那窗口的无数个等待,那远处一次次的鸣笛声,那一个人的爱丝丽公寓,苍老了王琦瑶的青春,冷却了王琦瑶的爱.李主任终归是死了,空了王琦瑶,仿佛整个上海只剩王一个,从此连等待都没有了.这也本是李主任要给的结局,他给不了她足够的幸福,他有政务,他有家,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果.?

 离开了上海,邬桥似乎成了最美的地方,那时的王琦瑶应该是安静的,如水的江南,恬淡到象山水画,还有个可爱的阿二...如果王就将此生付在此间,也许没有长恨了,最多是短恨或是憾失.然后她不属于邬桥,她已经是上海的一部分了,迟早要回去....?

 再次站在上海的街头,我能想象到王琦瑶苍桑与无助的样子.到这里我已经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还会有怎样的不幸.终于她还是跟康明逊睡在一张床上,她甚至没对他报多少幻想了,谁会娶自己这样一个女人呢?唯有长恨,唯有长恨.怀孕了,这个该死的逃开了,嫁祸给可怜的萨莎,那些个黑暗的日夜,那些个空房里的清冷.那些跟自己睡过说对自己好的男人都哪里去了!也许,男人的本质就是负心.在某一个时刻,王琦瑶心里是有恨的,但无论怎样,无奈有之,叹息最多.时过境迁,唯有叹息一点.?

 后来,程先生,这个最痴心人的出现,带给了她多少鲜活的成份呢.长恨,唯有长恨,还是长恨.许多年有意无意的错过,误会了痴心人儿许多许多,看看落满尘埃的相机,剥落陈旧的墙壁,曾经的王琦瑶、过去的程先生都已经不在,不再回来.这算不算一对苦命人?这是不是命苦的人生?长恨啊,唯有长恨!?

 时隔多日,重续此篇,让人厌恶,也正应了<长恨歌>的后半部分.专业评论家说王琦瑶死的唐突,我个人觉得程先生之死亦是如此.薇薇的描写过多,阿二的结局也少了交代.贯穿故事始终的唯有王琦瑶,唯有老上海.?

书评|王安忆《长恨歌》:一场浮华,一场梦

《长恨歌》,作家王安忆的长篇巨著,此书获得了矛盾文学奖。它讲的是上海女人王琦瑶在时代沉浮中飘摇的40年人生,从“上海**”到“死于他杀”的故事。

时代的巨轮轰隆隆往前开,每一个选择或许就会影响人的一生,那么个人被巨轮裹挟向前时会如何选择?上海女人王琦瑶每一次交出的答案,都在默默地改写她的人生。

受过教育的王琦瑶在面对类似年轻人就业这样的问题上,她选择了——竞选上海**,在当时来说台上风光无限,实则对个人的发展无实际意义,用劝说她的导演的话来说:这是权钱游戏,以权势定桂冠,去参加竞选纯属爱慕虚荣,就算选上也是过眼云烟,终究沦为权势的玩物。可王琦瑶不听,她偏偏要试试自己的“实力”,去竞选一番,当然结果也如她所愿:拿下第三名,人称“三**”。?

正如劝退她的导演所言,“三**”的荣誉如过眼云烟,不过是橱窗里供人流连忘返的美丽泡影以及无所事事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为将她锁在笼里当“金丝雀”的导火线。而王琦瑶原本是一个机敏,聪慧的人,她本可以不做金丝雀。

上海某百货剪裁活动中,因权势人物李主任对她的印象颇佳,王琦瑶得以成为剪裁嘉宾,整个过程中聪敏的王琦瑶知道自己被有权有钱有妻有妾的李主任“相”中后,主动投怀送抱,并且不问对方任何细节,甘心情愿被他圈养在“爱丽丝公寓”。面对如此纯粹的猎物,就连猎手李主任都觉得不可思议。彼时,王琦瑶19岁,正值青春年华,人生黄金年龄,且不谈王琦瑶对中年大叔李主任是否怀有爱情,在归宿这个问题上,王琦瑶选择了权势,选择了安逸,选择做一个每日数着自己的影子过日子的女人。

这样的女性不止王琦瑶一个,在爱丽丝公寓,到处都是像王琦瑶一样的人,过着同样的生活——被圈养在豪华舒适的屋子里,与外面的世界几乎断绝联系。

直到解放后李主任的飞机坠毁,王琦瑶才结束这种被圈养的生活,随后过上飘摇的生活。

在这之前,王琦瑶原本正与爱慕她的程先生约会,程先生是一名职员,业余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摄影,也因摄影结识王琦瑶,程先生一心一意奔赴王琦瑶,终生未娶,实在是王琦瑶的良人。如果按正常的轨迹发展下去,王琦瑶也许会收获一份普通人的幸福:有一份正当的职业,一个深爱她的丈夫,一个乖巧的孩子。

一念之差,千差万别。

小说还讲述了王琦瑶后来扑朔迷离的情感生活,特别是老克腊那一段让人揪心不已,青年老克腊自以为怀念旧东西喜欢“旧时代的人”,从而追随中老年的王琦瑶左右,直到醒悟后方转身离开,而王琦瑶为了留住老克腊在身边陪伴她,竟拿出当年李主任给的金条作为交换条件,她从心底相信人人喜欢金条,老克腊也一样。此时的王琦瑶,与李主任又有何差别?

讽刺的是,最后王琦瑶的死,也正是死于李主任给她的金条,曾经被权钱困住青春,到头死于用青春换来的金条。一次随心所“欲”的选择,改写了王琦瑶的一生。

其实,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也是一样,当站在分叉路口时,未曾感觉得到一次选择足以改变终生,正如这段话所言:

当你老了,

回顾一生,就会发觉,

什么时候出国读书,

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

什么时候选定对象而恋爱,

什么时候结婚,

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

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我不喜欢王琦瑶,也希望现代女性中少一些像王琦瑶这样的人,谨慎面对每一次选择。不倚仗,不依赖,不盲目。

小说故事情节很精彩,也写尽了1946年-1986年这个时代的动荡,以及在时代裹挟下小人物悲欢离合的命运。

唯一体验不太好的地方是,小说是长篇,描写环境和交代背景的地方有点累赘。

求《长恨歌》的读后感

王安忆自己曾经说到,“要写上海,最好的代表是女性,不管有多大的委屈,上海也给了她们好舞台,让她们伸展身手……要说上海也有英雄,她们才是。”众多作家更愿意把视野投向乡村、小镇之时,王安忆则特立独行为她的小说选择了城市这样一个背景底板,一个开放而又繁闹的空间。这某种程度地源于她的女性立场。

在她看来,作为一个人造的自然,城市更为适合于女性生存。她们卸下了农业社会对于体魄的苛刻要求,这个崭新的场所更多地接纳了女性的灵巧和智慧。她们有宁静的一隅,并有滋有味地经营着属于她们自己的色香味俱全的小天地。

(一)王琦瑶

王安忆赋予了小说以双重的悲剧意蕴,它既是一个女人的悲剧,同时又是这个城市的悲剧。在这里,女人是城市的代言人,城市则是女人的写照,她们彼此说明,互为参考,两相映衬。

王琦瑶的一生对情与爱的追求,经历了成败,但最终所有的期待都落空。花草枯荣,曲终人散,当再次回到四十年前的“片场”,一切便到了头。王琦瑶用一生的时间画了一个圆,却只是一个零。真实与虚幻的争夺与撕裂,导致了王琦瑶一生的悲剧。对于李主任,“王琦瑶也不是爱他……他将人的命运拿过去,一一给予不同的负责。王琦瑶要的就是这个负责。”于是王琦瑶将自己交给了李主任,并把这视作毋庸置疑的归宿,殊不知这样做不仅断送了自己的青春,也要饱尝等待与孤寂的独守。但她“明知这样,还要去期待什么,且又是没有信心的期待,彻底的被动。” 王琦瑶并不懂得考察爱的恒久性和现实性,她只希望通过被拥有和依附达成自己对于爱情的寄托。

第二个与王琦瑶有情感纠葛的男人是康明逊,他是王琦瑶唯一说过“爱”字的男人。“王琦瑶的伪装,是为康明逊拉起一道帷幕,知他是想擅自入内。……正是为了日后向他揭开。……帷幕后头的景象虽不尽如人意,毕竟是新天地。”如作者所说,这和旧式婚礼有些许类似。由此可知王琦瑶的内心对康明逊是有着婚姻的期许,但康明逊却没有勇气为她许下承诺。希望扑空,王琦瑶为了维持这份感情只好选择被动的妥协,并视之为“劫后余生”。相较康明逊“负了债似的”的心态,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不平衡的。另一方面,随着两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才来,似乎是近一步就远一步,永远到不了的。”对于他们这般特殊的关系,离“怀孕”越近就意味着离“将来”越远。也就是说,他们所指的“将来”是畸形的,并非真正出于情感或是责任的目的,而应该是本就没有将来可言。

王琦瑶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是萨沙,一个中苏混血的孤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纯粹是王琦瑶为了解决怀孕问题,把孩子栽赃给萨沙。后来萨沙去了苏联,这个被王琦瑶算计、诬陷的男人在王琦瑶的生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王琦瑶口中,萨沙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女儿薇薇的父亲,但却从未被称为她的丈夫。对于并未彻底从传统中挣脱出来的王琦瑶来说,建立这段关系仅仅是为了摆脱传统、现实的压力,是为了掩饰其与传统相背离的生活所找的借口,是主动地违心。王琦瑶渴望真爱,却没有勇气主动要求些什么,她的思维模式仍旧被传统所禁锢,这致使她逐渐迷失自我、泯灭自我,也终究没能摆脱困境。

王琦瑶在五十七岁的时候又结识了老克腊——一个二十六岁的怀旧型人物。在王琦瑶心里这并不算得上是爱,她只是想叫老克腊陪陪自己。在新时代,即小说中所指的“薇薇的时代”,王琦瑶是被旧时代所遗落的存在体,有着诸多的格格不入,亦找不到归属感。但在老克腊这里却不然,他总在幻想旧上海的繁华,而王琦瑶“上海**”的身份正好满足了他怀旧的愿望。同时王琦瑶也将老克腊视为“救命稻草”,以此来验证自己昔日辉煌的真实性。但当现实击败幻想,老克腊开始清醒。即将远去的老克腊,也意味着即将消散的过去,面对这一切,王琦瑶无从应对,她只能拿出自己用青春换来的“雕花木盒”——想以此换得老克腊的陪伴,但终究还是没能如愿,也没能捉住最后的一些关于昔日的东西。这也暗示了梦醒时分的慢慢靠近,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王琦瑶始终没成就过一段完整的爱情,导致了她在妻子这一部分角色的缺失。

王琦瑶的实利观使她确实过上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但是以一生的不幸为惨痛代价的。她的生见证了上海的变迁,她的死是真正的碧落黄泉,而不是白居易笔下的“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对爱情得以接续的苦心寻觅。王琦瑶的碧落黄泉是悲剧的谢幕,而白居易笔下的“碧落黄泉”是爱情**的迭起。

(二)吴佩珍

吴佩珍,是王琦瑶的第一个女朋友。她的家庭环境比王好,家里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所以她没有女孩子的那种细心。“吴佩珍是那类粗心的女孩子。她本应当为自己的丑自卑的,但因为家境不错,有人疼爱,养成了豁朗单纯的个性,使这自卑变成了谦虚,这谦虚里是很有一些实事求是的精神的。由这谦虚出发,她就总无意放大别人的优点,很忠实地崇拜,随时准备奉献她的热诚。王琦瑶无须提防她有妒忌之心,也无须对她有妒忌之心,相反,她还对她怀有一些同情,因为她的丑。使得王琦瑶变得慷慨了,自然这慷慨是只对吴佩珍一个人的。吴佩珍的粗心其实只是不在乎,王琦瑶的宽待她是心领的,于是加倍得对她好,报恩似的。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最贴心的朋友。”

(三)蒋丽丽

如果王琦瑶一生是首哀怨的长笛,蒋莉莉的一生则是首悲戕的口琴。对,哀伤的不伦不类却无法张扬。蒋莉莉一身如同舞台表演版卖力夸张,却无人欣赏独自跌倒。

蒋莉莉本是一个富家**,家里有钱住豪宅。蒋莉莉的父亲从小抛下他们在重庆包养小公馆,母亲老是和人搓麻将聚会。蒋莉莉一直是孤独的,她长得不漂亮,不漂亮女人自然难免平庸得不到赞扬,所以她努力学各种才艺表现自己,她擅长弹钢琴。

自从王琦瑶入住自己家后,一直暗恋的程先生就频繁往来于蒋家。三人经常结伴同游。

蒋莉莉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三人团体的核心,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恋人,包围着她的幸福。可惜她一向自视甚高,看不出程先生目光是锁住王琦瑶的。而且蒋莉莉一直是个诗意的女人,诗意的文学和生活产生着美感。而诗意的女人往往让人害怕。而诗意的女人往往让人害怕。

蒋莉莉满怀羞涩告诉王琦瑶自己爱上程先生,王琦瑶委婉说这事要看缘分,蒋莉莉听不懂,还满怀希望“我们三个人是多么好团体,我和你是好朋友,和程先生是恋人”迷醉眼神透过厚厚玻璃镜片,照不清窗外的月。

程先生一役,蒋莉莉灰了心,离开了三人团体。大时代来临,蒋莉莉则全身心投入变革中,她决绝与资产家庭断绝联系,参加革命,上山下乡,她用戏剧化方式与过去做斗争,嫁给了搞革命的大老粗——老张。其实,她内心并非如此不怀念旧时代,每天,她还要喝一杯咖啡,看着老张刚吃完大蒜的嘴吻她,用搪瓷杯来试一口咖啡,她觉得恶心,她一直过着憋屈来证明自己坚强,可惜她很脆弱,一直忘不了过去的伤害。当她得了肺癌晚期躺在床上,丈夫老张还在背毛主席语录要她坚强,她的泪如何绷得住。。。望着程先生给王琦瑶写的诗,是他们害了她一辈子?

蒋莉莉带着别扭委屈走完短暂一生,一路上,除了母亲幼年宠溺,她都不曾被关注和爱。

感情不断付出却总得不到回报,蒋莉莉则是固执的,她一辈子固执活在自己想象的戏中,可惜,台上主角不是她,演员全部不配合她。

怎样评价王安忆的《长恨歌》

《长恨歌》读后感

王安忆的《长恨歌》30万字,我看完用了两天。虽然是比较少有的能称为文学作品的东西,但可读性并不算强。文字华丽、拥挤而唠叨,不顺畅,转弯抹角的。整篇故事晦暗暧昧,有点**的气息。故事的写作手法很独特。一点一点地描写,逐渐连缀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象一个个珠子连成的项链。

读后,总体感觉是一个对旧上海往昔情怀、情境的遥望和追忆,虽然描写的是人物的经历、命运,但这命运是渗透在背景中的,是给这背景作点缀的。就象开篇对弄堂的描写——“站在一个至高点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街道和楼房凸现在它之上,是一些点和线,而它则是中国画中称为皴法的那类笔触,是将空白填满的。”主人公王琦瑶曲曲折折的命运便在对往日上海滩文明的描绘中,一步步展开来。故事时间跨越半个世纪,从琦瑶豆蔻年华开始,一直到她60多岁被害至死止。

感觉主人公王琦瑶写得并不可爱,一个20年代旧上海的小女子,正当好年华的时候,因命运的缘故辉煌了一次,然后,就堕入无边的黑暗中。仿佛莫泊桑的小说《项链》里的路瓦栽夫人。

书中人物不多,都是琦瑶的女朋友和男朋友,及琦瑶的女儿的女朋友男朋友。也不看重历史背景,只是在走女人的心路。

琦瑶的几个男人,李主任、程先生、康明逊、老克腊、萨沙。除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程先生,其余的都辜负了她。她便在这辜负中坦然地做着女人,最后死于谋财害命。由此画了句号。

琦瑶16岁竞选上海**后,被李主任看中,做了李主任的情妇,李是军政界要员,不久死于飞机失事;程先生是琦瑶的仰慕者,追随琦瑶终生;康明逊是个顾首顾尾的纨绔子弟,给了琦瑶一段没希望的感情,始乱终弃;老克腊是琦瑶女儿一代的男人,给了琦瑶爱的希望,也导致了她的死。

人物刻画最成功的,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配角李主任。血肉丰满、跃然纸上。“在女人的事情上,李主任总是当机立断,不拖延,也不迂回,直接切入正题的。是权力使然,也是人生苦短。”

“李主任上了车坐在她身边,身材虽不高大,可那威严的姿态,却有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李主任是权力的象征,是不由分说,说一不二的意志,唯有服从和听命。”

“李主任并不问王琦瑶爱吃什么,可点的菜全是王琦瑶的喜爱,是精通女人口味的。”

琦瑶是恬静美丽的,也是坚强的,她的坚强体现在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命运的不挣扎、不抱怨、坦然承受,以及对生命中男性的温柔和体谅。

《长恨歌》里的爱情也是影影绰绰若有若无。似乎只有程先生对琦瑶的爱情是实打实的。如果说王安忆与张爱玲相像,可能就是描写感情态度上的相似了。细致入微的冷静客观,甚至本应该惊心动魄的**都是冒着冷气的。

《长恨歌》已由关锦鹏改编成**,郑绣文饰王琦瑶,梁嘉辉饰程先生,吴彦祖饰康明逊,胡军饰李主任,黄觉饰老克腊。

我先看的**,后读的小说。**的人情味要比书浓厚很多,爱情和友情都很丰富。郑绣文将琦瑶演得活色生香。梁嘉辉演的程先生,更是专情到骨头里,非常耐看。书中更多的是张爱玲式的冷冷的旁观,和略带调侃意味的冷静的叙述。

对王琦瑶这样的女人,作者作了个总结,是赞赏,是惋惜,也是慨叹——“她们是彻底的女人,不为妻不为母,她们是美了还要美,说她们是花一点不为过。她们的花容月貌是这城市财富一样的东西,是我们的骄傲。感谢栽培她们的人,他们真是为人类的美色着想。她们的漫长一生都只为了一个短促的花季,百年一次的盛开。这盛开真美啊!她们是美的使者,这美真是光荣,这光荣再是浮云,也是五彩的云霞,笼罩了天地。那天地不是她们的,她们宁愿做浮云,虽然一转眼,也是腾起在高处,有过一时的俯瞰。虚浮就虚浮,短暂就短暂,哪怕过后做它百年的爬墙虎。”

01

又一次翻起王安忆的《长恨歌》,伴着武汉的雨,细细读过。

再读《长恨歌》的感觉,像慢品一杯浮着奶泡的卡布奇诺。入口香甜、酥软,有种甜腻的感觉,甜味消散,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缓缓袭来,如梅雨般绵长,淅淅沥沥,带着点轻微沉重的感觉。恍惚间,杯已见底,咖啡馆人来人往,而我一个人,孤独怅惘。

我只能低头吟诗,嗓音嘶哑:“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02

人生就是一个逐渐失去的过程,到现在,我才真正发现:人生所有的伤感,大都和时光有染。

《长恨歌》,长恨,直到绝期。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而回应王琦瑶的,却是四十年的默默坚守与顾影自怜。曾经的大上海、三**、青春、骄傲、往日辉煌,各自散落在时光里,消磨在弄堂里,被岁月的铜鏊,慢慢熬干。

这四十年,不是风风雨雨的四十年,而是小心坚守卑微骄傲的四十年。王琦瑶的起点太高,如浮云,似霞光,瞬间腾起于高处,享受过一时的俯瞰。但也因为这太高的起点,她的人生,终结在了青春时光里,而之后的四十年,只能默默无光。

名利,过早地搅浑了少女心中的一汪清水,而过早看穿人生的代价便是:男人只是过客,此地空余黄鹤。

于是,她的悲伤,不会转瞬即逝;她心中所恨,不似过眼云烟。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曾经的杨贵妃是这样,现在的王琦瑶,也如此。

03

人活一世,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

在王琦瑶生命中驻足过的男人,李主任是面子,他叱咤风云,曾经拥有极大权力和无数财富,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命运。对于李主任而言,他不接受人的爱,他只接受人的命运,而王琦瑶,“依偎在李主任的怀里,心是落了地的,很踏实的感觉”。

阿二、康明逊、萨沙、程先生、老克腊,他们中,有的人一直是王琦瑶心里的里子,而有些,是王琦瑶在寂寞生活中所希望得到的里子。

王琦瑶自己觉得,“她这一辈子,要说做夫妻,就是和李主任了,不是明媒正娶,也不是天长地久,但到底是有恩又有义的”。但强者似乎永远是面子一般的李主任,在命运的的大手下,也不过如秋风扫过的叶子,随意摇摆。滚滚长江东逝水,多少英雄,早已被,浪花淘尽。

在生命的田垄上,人,如禾苗,转瞬就被刈去。

风景总归是风景,外面再美,也不如里面的点点滴滴,王琦瑶也去爱了,但阿二是一场梦,康明逊只是一次罗曼蒂克,萨沙是一颗棋子,程先生是千年备胎,而老克腊,也只是王琦瑶寂寞无奈时的一个依赖。

爱情,既有今生,何必来世!

但王琦瑶的今生,早已经无法爱,她的余生,只可以回味曾经辉煌的余温。她曾经年轻过,天真无邪过,也许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以让她拥有真正的爱情。但早早经历过人世繁华和世事变迁,王琦瑶的眼里,哪还有无产者的地位。

她有的,只是寂寞,是寂寞加寂寞,寂寞套寂寞,里里外外的寂寞……

04

王琦瑶的故事,发生在其他地方,都有些牵强,但在上海,恰如其分。

这里,前有张爱玲,后有王安忆;这里有纸醉金迷,也有大江东去;这里弄堂深深,流言漫漫,影影绰绰,云遮雾绕。

上海,是一座女气的城市。

王安忆说:“上海的繁华其实是女性风采的,风里传来的是女用的香水味,橱窗里的陈列,女装比男装多。那法国梧桐的树影是女性化的,院子里夹竹桃丁香花,也是女性象征。梅雨季节潮黏的风,是女人在撒小性子,叽叽哝哝的沪语,也是专供女人说体己话的。这城市本身就像是个大女人似的,羽衣霓裳,天空撒金撒银,五彩云是飞上天的女人的衣袂。”

这里的风景,迷你的眼,可当你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

三**翻篇了,“沪上淑媛”成幻想了,满足王琦瑶一切虚荣的李主任,也在命运的大海里搁浅了,上海留给王琦瑶的,是如胶片纸一样的回忆,四十年细腻深刻到骨的寂寞,窗外,永远漆黑,而心里,也漆黑一片。

王琦瑶在最好的年纪,在夜上海穿上了最美的婚服,繁华过去,当初的婚服,原来就是埋葬她的丧服。

有人说:“大多数人,四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而王琦瑶,二十多岁就死了,六十多岁,才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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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这本书,读着读着就陷进去了,它是一杯苦咖啡,但你必须,慢慢品。

这里有上海,有时代,有爱情,但更多的,是低回婉转的寂寞与悲哀。

恨,长恨,哀怨、惆怅,填满心房,最后谱成了一首歌,长恨歌。

但时光终会把所有带去,所有办不到的,时光都会办到。

原来都是一场梦,醒来才觉,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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